回学校后,按照和尤依依的约定,姜小问每晚温习功课到八点半,才从图书馆离开。马上要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论文了。尤依依时时刻刻督促他,不能有丝毫松懈。然而,姜小问怀念在那里的每一天。充斥着原本不属于他的惊心动魄。突然而至的安逸反倒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他原本以为,尤依依会跟他分手,毕竟在大学毕业之际,校园恋情是很容易结束的,大家各奔东西的桥段无时无刻不在校园上演。
而尤依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每天陪在他身边。“你这次比其他同学都有优势了,他们可不会像你这样,还没进社会,就碰上了这么大的案子。”她还会将他的贸然冲动之举,解读成对于他未来事业颇有助益的开端。
他确实每天都在图书馆安心补习功课,但他知道,他的心并不在这里,甚至和尤依依的对话,有时都只是出于礼貌地虚应。
这趟旅行,让有些事情被彻底改变了。
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他合上一本刑法习题集,把图书室的椅子往后挪了挪站起来。一旁的尤依依用手肘碰碰他,说还不到走的时间。“我去上厕所。”他凑到她耳边说。他并没有上厕所,而是在厕所的马桶盖坐下,点了一根烟(他知道这里是禁止吸烟的,但他也知道这里的烟雾警报器已经坏了有一阵了)。像平时一样,他在网页的搜索框中键入“余岚”的名字,新闻列表中的绝大部分报道依旧围绕着不久前的那场直播节目。直播后段,主持人咄咄逼人提出一连串问题,让场面极度尴尬。他不知道主持人为什么知道那么多。而且主持人仿佛在告诉余老师,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把真相说出来,才是结束这场网络直播的唯一方式。
而余老师只说她不想继续谈论过去的事情,对于过去的生活,她无可奉告。
是的,就是“无可奉告”这四个字,让余老师陷入了舆论漩涡中。接连几天,文化时评和网络评论对她在直播中的不合作态度给出了负面评价。“作为一个从乡土中走出的女作家,余岚在成名后,有意回避谈及自己的过去,这是忘本之举。她忘记了,恰是她如今回避的过去,成就了今天的自己。也许,周锐案的告破,会让大家看到一个真实的余岚是什么样子。到那时,她有意遮掩的过去终将暴露在世人面前。”他记得一个常年写文化时评的一个作者,在看完直播后,第一时间就在微博发表了一段“感言”。更多的网友则对余老师开始恶意揣测:周锐是被余岚所杀,前夫秦源大概也死于余岚之手……那些阴谋论式的分析,时常出没在网络上。这些声音,不仅仅对余老师的声望造成了影响,相伴而生的,是有人开始在网络上发起抵制购买余岚新作的行动。
姜小问明白,真相没有揭开前,余岚将饱受舆论的敌意。她的作家生涯也会被终结。
“我不应该再继续逃避下去了。也许,我将当年的真相告诉警察,余老师就不会再受到舆论攻击,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个念头连续几天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无心继续复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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