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释对风月场所之事了解深透,一个任其折腾也不发出痛呼声败坏兴致的漂亮姑娘,难怪逃三次,金霸王都要带回去。
家丁没出现,不过发觉了姑娘的踪迹,立刻开口:“她朝这边跑了!”
沈长释见她一瘸一拐,于是伸手一把扯过她的衣领拉到自己身边,那姑娘以为他是要抓她还给金霸王的,转身张牙舞爪地就要往他身上打,沈长释嫌她脏,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姑娘立刻动弹不得,惊恐地看向他。
巷子里有人过来,七八个家丁从两人面前跑过,完全没看见他们,然后四散开来,各处去寻,等人走了,沈长释才伸手戳着她的额头,将她推远了点儿。
姑娘直接跌坐在地上,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能动了……
她抬头看向沈长释,沈长释也看向她,然后赶小狗儿似的对她挥了挥,意思是让她快走。
姑娘爬起来,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起身一瘸一拐正准备跑,卖馄饨的老头儿来了,哟呵着准备在这一处停下。路边有两张略微破旧的桌子和长凳,这一处靠近码头,一些搬货的夜工等会儿便在这里聚集。
姑娘从买馄饨的老头儿身边过时恐怕是闻到了香味儿,愣愣地看了老头儿的馄饨摊几眼。
沈长释皱眉,见老头儿落了摊位,于是走过去,看着还站在路边上没跑的人,说:“过来,哥哥买一碗给你吃。”
小姑娘警惕地朝沈长释看过去,沈长释落座撇嘴道:“不吃就走。”
她还是跑过来了,乖巧地坐在了沈长释的对面,一双眼睛发亮地看着正下锅里煮的馄饨。
吃东西的时候两人安静得很,沈长释全心全意地吃,姑娘本来就是个哑巴,说不了话。
味道果真如姜青诉说得那样儿,这馄饨鲜美,他吃了两碗,那姑娘也吃了两碗。
吃完之后码头的人声到了,沈长释付了钱起身准备回客栈,走两步发觉身后有视线,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双可怜又无辜大眼睛,心里沉了沉。
糟了,他觉得他这是被讹上了。
姜青诉与单邪刚从街市中回来,手中还捧了一些东西,姜青诉道:“过些日子咱们去无事斋看看吧?我方才买了好几样东西,觉得能放在里头当摆设。”
单邪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前方,姜青诉顺着看去,他们与沈长释在客栈门口相遇了。
沈长释站得笔直,身后跟着个姑娘,大约到他肩膀那么高,瘦瘦的,身上还有伤,正露出半个头看向姜青诉与单邪。
姜青诉眨了眨眼,问:“你……从哪儿带回来的?”
她认得这是白日那恶霸拉走的哑女,当时恶霸和其家丁在客栈门口闹的时候,姜青诉与单邪也停止下棋朝外看。他们十方殿不管人间事,所见所闻何其多,过去便当是过去了,只是她没想到,沈长释会把这哑女带回来。
沈长释有些无措,长长地嗯了一声说:“就……顺手帮了一把,她就跟着我了。”
姜青诉视线落在了那姑娘的身上,微微挑眉,又看向沈长释道:“先进去。”
那姑娘虽然看上去小,但已有十六岁,早就到了可以为人妻、母的年龄了。
姜青诉领她进了客栈,让小二打水,先让她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好好收拾一番,又弄了些药让她自己擦在身上,有些伤口还是得处理一番的。
隔壁的沈长释乖巧又可怜地站在单邪跟前,双手垂在身边微微低着头,一副等待受罚的姿态。
单邪只晃着扇子看书,一句话没说,沈长释率先开口,道:“无常大人……我一时心软,明日就将她送走。”
“送哪儿?”单邪翻了一页纸,冷淡地问。
沈长释想了想,送回她家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与小二说言那般,还会再被卖第二次,可这姑娘也没其他去处,若只是随处丢了,他今日也就没必要救了。
沈长释迟迟没说话,单邪一个眼神如刀般落在他身上,恰好姜青诉从隔壁过来,沈长释那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
“沈,你好样儿的啊。”姜青诉一进门便道:“我说帮你娶妻你不要,现在自己找了个姑娘回来了?”
沈长释叹了口气:“白大人莫要取笑我。”
姜青诉哼笑了一声:“善心谁都有,若是情势所迫,一时心软也可体谅,不过这人你既然救回来了,总得有个安排和去处吧?”
沈长释点头:“我……我会与她说清楚,明日给了银两,将其送走。”
姜青诉道:“你在十方殿有五百年了吧?”
沈长释顿了顿,肩膀挂了下来:“是……我认错了,若白大人要罚,亦无话可说。”
姜青诉抿嘴笑了笑,道:“谁说要罚你了,只是想问你,你这五百年可学会了如何看人心啊?”
沈长释一愣,抬眸朝她瞧过去,又看向依旧安静看书的单邪,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他看人心全凭着这五百年的经验,有些人的真心就放在眼里,面儿上,一眼就能看穿,如江濡;而有些人表面善良,实际心思深沉,诡谲莫测,如张之孝,有些他能看穿,有些他看不透。
姜青诉的笑容不变,道:“我与单大人也没那么不近人情,我亦私心过许多次,总不能只许白大人放火,不许你沈长释点灯。她身上还有伤,留着伤好了再送出城去,届时给她一些银两,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沈长释松了口气:“多谢白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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