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己诏?你这是何意?”天启面色一沉。
“陛下此时下一道罪己诏,可很快消除百姓的疑虑,大局可定!”
“朕已经躬亲数日之久,如此难道还不能消除他们的疑虑?朕贵为天子,怎么会有罪?”
陈舟:“……”
旁边已经有太监见风使舵:“大胆,请陛下治其大不敬之罪!”
陈舟没有看一旁的太监,就那样静静地躬身站立。
天启也没有说话。
陈舟躬身道:“是臣失言!”
天启摆手:“罢了,要不是看你此次救灾得力,朕就要治你的罪了!”
陈舟退下了,心头充满了苦涩:果然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
他以为,自己做了这许多,为天启消解了最大的压力,使得东林党的压力不是那么巨大,此刻的一道罪己诏,可以完美解决这一问题。
可是,他错了,显然天启的面子要更重要!
怨不得东林的六君子七君子死的干干净净!
无奈,人家是皇帝啊!
如果有一天,得罪了皇帝的是自己?
好在,京城已经安定下来了,天启没说错,陈舟救灾的确得力。
无论是抢救性命,还是统筹物资,甚至消毒防疫——这个术语,还是这位兵部侍郎提出来的,让太医院的几个御医大为惊讶!
这一天陈舟从兵部出来,这几日王硕似乎心事重重,陈舟也就放他几天假,所以自己一个人。
这京城的紧急状态已经解除了,不过这晚上,路边忽然转过一个人:“陈大人,家师有请!”
陈舟看看,这个少年似曾相识,好像在左光斗的身边出现过。
左光斗也是任过几任主考的,有个把学生门人并不稀奇。
路边的一家小酒馆。
里面的一处靠着角落的桌子上,左光斗向隅而坐,背对着门口。
少年将陈舟引到桌前:“老师,陈大人来了!”
左光斗捉过神来:“季帆,快做!”
桌上的酒菜虽不丰盛,却也还色香味俱全,显然是早有准备,连自己这下班的时间都推算好了。
陈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季帆,你既然想要让陛下下诏罪己,为何不与我们合作?”
这是左光斗这几天一直想不明白的,既然陈舟最后也想让皇帝下罪己诏,那么和东林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
为什么不接受东林党的善意呢?
尤其逼死李应升,虽然是迫于魏忠贤的压力,可是许多不知内情的东林党人,已经开始针对陈舟。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那少年脸涨得通红。
左光斗却是叹了口气,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是陈舟以李应升的一条性命消解了天启的怒气,天启魏忠贤联手,现在这一群叫嚷着找陈舟报仇的,恐怕有一大半已经在诏狱里面了。
“可法——”
左光斗一声轻喝,那少年才强行按耐住自己。
他按耐住了,陈舟却不淡定了:“史可法?”
少年不吭声,左光斗面色一沉:“还不见过陈大人?”
史可法这才不情愿地躬身一礼:“可法见过陈大人!”
陈舟差点就要站起身还礼,可是恍然惊觉,欠身道:“免礼免礼,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啊!”
史可法眉头皱起,这话听在耳朵里,有些扎得慌!
哪里自己就英雄了?
左光斗却是看出陈舟眼中的喜爱还有——崇敬?
自己这是眼花了?
左光斗揉揉眼睛,果然,陈舟的眼神很是平静了。
话不投机,可是左光斗知道,陈舟不仅是有才,这智谋也是一流的。
只可惜,陛下不能采纳!
当然,如果陛下真的采纳了,东林的那些人,会将陈舟骂的体无完肤的。
可是,这陈舟似乎并不在意!
陈舟已经扬长而去,只剩下怔怔的左光斗和史可法立在夜色之中。
三日之后,宫中旨意传下,崔呈秀出任兵部尚书,周顺昌黄尊素交付北镇抚司!
陈舟闻讯,仰天长叹!
这就是天启的态度了!
陈舟即日上书,请辞兵部侍郎,奏折留中。
陈舟连上三次奏折,全部留中不发!
周顺昌黄尊素最后依然落在了许显纯的手中,性命堪忧!
东林党人群情激奋,却是无可奈何。
本来东林和阉党就是相互攻讦,但是阉党的手段,却要比东林狠辣得多,诏狱之中,受私刑而死的,绝不是一个两个。
更何况,此时的东林在赵南星的四面树敌之下,一些文官投靠魏忠贤,反扑之势甚猛。
陈舟派出王硕去打探,又联络亲军各卫的指挥使,愿意出面说项也不过两三个。
天子面前失宠,锦衣卫又不是好得罪的。
陈舟依然在兵部任职,这一天,刚出了兵部,又被人截住了。
陈舟自嘲地一笑,看起来,以后下班要绕路了。
拦路的是熟人,小太监胡千。
小太监拦路,身后自然是老太监了,老太监很生气!
本来陈舟升任兵部侍郎,可谓是少年有为。
眼看着得到了天启的宠幸,这西厂指日可待。
可是居然让陛下下什么罪己诏?
这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陈舟可不在乎,老太监面前,不用掩饰自己。
“你吃的倒是挺香!”
老太监哼了一声。
陈舟点着头夹菜:“是啊,吃得饱睡得着!”
“你啊,你说你得罪陛下做什么,得罪了陛下,西厂又没影了!”
陈舟放下筷子一抹嘴:“不得罪陛下,西厂就有影儿了?”
老太监瞪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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