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
大昭皇帝叹了一声气,对着她僵硬的背影叫了一声。
“儿臣,儿臣不怪父皇...”她没有回头,不想让宠爱,放任了她多年的父皇为难,更不想让他看到此时自己泪眼模糊的样子。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平阳的脑子一片混沌,灵台没有一丝清明,她沿着铺满白雪的石阶走下去。
走着走着,她又来到了挂满垂柳的城池尽头。
宫墙的墙角,堆满了这几日下的积雪,没有人清理。
她跑过去,跪在地上,哭着一下接一下地扒着上面的积雪。
那些冰刺刺穿了她的手指头,有殷红的鲜血从她的手指尖上滴落下来,滴落到她的裙裾上,浸染成了一层层湖色的绸。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她扒累了,直接将脸贴在那些冰冷刺骨的积雪中,那些苦的咸的泪水全都渗入了那堆皑皑白雪里。
青鸾找到她时,整个人用手紧紧捂着嘴巴。
平阳的十根手指头,没有一根是完整的,上面沾满了血迹,十分的骇人。她将她带回了芷阳宫,给她盖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锦被。
她的身子,已经冻得十分僵硬。
太医赶到后,在里面救治了许久,总算是将她最后一口气提了回来,这才算平安渡过了这个难关。
芷阳宫里,沉寂了好几日。
“这个方子,是驱公主殿下体内的寒气的...”
“这个方子,是给公主殿下补身子的...”
“这些药并不苦,万不可在里面加入冰糖一起服用...”
睡梦中,平阳好像听到了暮云的声音,她睁开眼睛,青鸾见她醒来,急忙朝她挤眉弄眼。
她不解地看着青鸾,尔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坐起身子,掀开帷帐,见到了在认真吩咐宫女煎药的暮云。
“殿下。殿下遭寒气入侵,伤了五脏六腑,情势危急,唐突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暮云见她醒了,躬身朝她解释。
“不唐突,不唐突...”平阳笑了笑,眉眼间尽是笑意。
她笑着笑着,眸光落到了暮云的腰带上,他往日里佩戴的玉佩换成了一个荷包。
平阳想起了父皇赐给他的亲事,明亮的眸光又暗了下去,她冷哼一声,放下手中的帷帐。
“你出去吧。”
帷帐里,传来她很不高兴的一声喝令。
暮云怔了一下,尔后朝她回道:“下官告退。”
“殿下,太史大人他...”暮云走后,青鸾想要同平阳解释,被她厉声打断,“我乏了,要歇息了。”
一想到暮云娶了别人,平阳的心口上就像是被一把刀剜着似的。而且,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滴血。
实在可恶,她在心里想着。
青鸾告诉她,暮云一从徽州回来,便到她的芷阳宫来看她,还亲自查看了太医之前调配的药方,才给她分出了这么几味不同的药方,能让她的身子赶快好起来。
她什么都说到了,就是没有说到暮云娶妻的事。那日她发了火,青鸾不敢再提起此事。
平阳低着头默默喝下暮云调配的汤药,也没有开口问青鸾。她才不想问,也不许暮云再来看她。
病好后,她整日把自己闷在寝殿里,足不出户。
“公主的病还没好吗?”
大昭皇帝问一旁侍立的内侍,他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也没有听说她有再去偷偷看暮云的消息。
“禀陛下,已经好了,但公主殿下整日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不愿出门。”内侍躬身回道。
大昭皇帝的眉毛跳了一下,“太史去看过了吗?”
内侍仔细回忆着,回禀他,“听说,去过一次,不过被殿下撵出来了。”
“撵出来了?”
他以为自己听错话了。
“确是撵出来了。”内侍的身子躬得极低。
大昭皇帝去到平阳的芷阳宫时,她正在寝殿里逗着一只内廷进贡的鸟雀,她说什么那只鸟雀便跟着她说什么。
“父皇。”
见到他走进来,平阳侧过脸唤了他一声。
“身子好了?”大昭皇帝坐在她身旁坐下,满目慈爱地看着她。
平阳逗着笼中的鸟雀,回他,“儿臣的身子已经好了。”
“心里,还不舒服?”他低声问她。
平阳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他的话,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大昭皇帝的身子往后一倾,若无其事地说:“暮云他又没娶蔺氏的长女,你还郁闷什么?”
“您说什么?”
这下,换了平阳看向他。
“你不知道吗?”大昭皇帝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为何不告诉我?”平阳放下手中的狗尾巴草,站起身子问在一旁侍立的青鸾。
“殿下,您那日醒来时奴婢要同您说的便是这个,谁知您不让奴婢说,奴婢便一直不敢说。”
青鸾小心翼翼地回着。
“云郎...”想起那日她将暮云撵了出去,平阳跑出芷阳宫。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公主送一件衣裳过去?”大昭皇帝训斥眼前怔住的青鸾。
“是,陛下。”
她赶紧应下声来,拿了一件外袍后追了出去。
平阳跑到了翰林院外面,那时候午时已过,守门的小太监告诉她,“太史大人已经回去了。”
她急忙从翰林院外离开,暮云的马车,驶出了皇宫宫墙。
“云郎,云郎...”
在马车内翻看史书的暮云似是听到了平阳的声音,他将手中的书放下,掀起马车的帘布,看到平阳提着身上冗繁的衣裙,朝他的马车跑来。
她的一张小脸,被寒风刮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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