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长,那我就先走了,您和秦副司长慢聊。”
“好。”
隔着施了灵术屏障的牢狱,陆钺望着受过天罚的秦琛,抿紧了唇。
“秦琛,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最理智的那个人,也希望以后你能代我掌管监罚司,可是……”
陆钺顿住了话语。
冰冷的镣铐沉沉地坠在四肢上,秦琛低着头,双眼混沌无神,也不知道他哭过多少次,嗓音沙哑得不成调。
“是我让司长失望了……”
“最终的判罚下来了,天庭长念在你追杀太子有功的份上,贬去了你所有的职位,将你调去了月老司。”
不用在缚仙牢中被拘缚上百年,已然是很轻的刑罚。
秦琛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心灰意冷地像丢了魂魄般,忘了哭也忘了笑。
“多谢司长替我开脱。”
陆钺盯着颓败的秦琛,忽然伸出手,将手掌中紧攥着的光点给他看,言简意赅道。
“还有,他的魂魄,我替你救回来了。”
镣铐声沉闷地一阵叮当乱响,秦琛猛然站起身来,铐在脚上的铁圈狠狠勒进肉中,阻止他离得再近些。
他死死地盯着陆钺手中所握着的魂魄,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上,声音沙哑,热泪顷刻间涌出眼眶。
“白璃……”
陆钺将光点放入可以温养魂魄的玉瓶中。
“他并未魂消魄散,百年后,你还有可能会遇见他的转世。”
“秦琛,振作起来。”
秦琛跪在地上,发狠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浑身的镣铐被牵动着胡乱作响。
“多谢司长!……”
“不必谢我,言司长也替你说了很久的情,你出狱后就去月老司吧。”
“是,司长。”
仿佛灰烬中奇迹般地重新燃起了点火光,绝望也被推翻成了渺茫的希望。
秦琛想,只要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他就能循着那抹微光,永无止境地寻找下去。
无论过上百年还是千年,他都愿意等下去。
直到找到白璃为止。
……
一个月后,秦无缘不适应地换上了恍若喜服般的深红色长袍,言司长带着他往月老司走去,唉声叹气道。
“你这个傻孩子,给自己换什么名字呢,还无缘,这个名字听上去就怪不吉利的,我们可是月老司,要强调众生皆有缘。”
秦无缘握着问缘杖,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跟着言司长走。
言司长翻着姻缘簿,继续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我可指望你来接我的班,毕竟那块桀骜不驯的三生石最听你的话了,其他人都压制不住。”
“还有,无缘,我知道你一心想回去监罚司,可是只有呆在月老司,你才能最快地找到白璃。”
秦无缘蓦地攥紧了问缘杖,十指用力到泛白。
“对了,你们陆司长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高的矮的?性格是呛口小辣椒还是温柔娴静?”
“…司长公私分明,也没有表现过出喜欢谁。”
言司长抚着花白的长胡子,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噢…那看来我可能很难给他找到合适的对象了,靠你了啊无缘。”
后来言司长打算去人间逍遥闲散地欣赏大好河山,就辞去了司长的位置,秦无缘也接替他成为新任的月老司司长。
在他成为司长的那年,月老司重开司门,招纳了一批新的月老。
其中就包括苏昀。
在苏昀来月老司上班的第一天,陆钺刚好来月老司找秦无缘,瞥见了穿着深红色长袍、来来回回编红线的苏昀。
他微微拧起眉头,若有所思。
“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好像以前一直想要进监罚司,但是司长您封司已久,他迫不得已,只能转而来月老司。”
“嗯。”
陆钺冷淡地别过眼,继续跟秦无缘讨论事情,没有再注意苏昀。
……
白璃走后,秦无缘翻遍了姻缘簿,找尽了三生石上面的名字,却从来都没有找到白璃。
他自嘲地想着,也是,白璃转世亦是半仙之人,早已脱离天道的控制,怎么可能会在姻缘簿和三生石上拥有姓名呢?
茫茫人海中寻出旧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由于当年闯地府的缘故,秦无缘被禁止下凡,无法亲自寻找白璃,也只能拜托下凡的其他月老帮他找白璃。
不能再下凡,也就无法再和白璃在一起。
可是没有关系,他只要知道白璃还会幸福地活在世上,能守护他安稳地度过余生,就足够了。
秦无缘从来不奢望还会和白璃相认。
但是在苏昀惊喜地告诉他找到了转世后的白璃时,刻骨思念还是溃了堤般,无法抑制地漫延过心间,疯狂叫嚣着让他再去见白璃一面。
一面就足够了,不需要任何纠缠。
秦无缘在心底这般说服自己。
时隔百年,秦无缘再度无视了天规禁令,私自去了人间。
他披着烈焰般鲜艳的深红长袍,手执可问尽世间情事的问缘杖,深深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身体微颤着。
该走了,秦无缘。
可是他的脚步为什么还迟迟停留在原地,不愿离开。
那个本该忘记一切的三流道士看到他时,眼眸却蓦地一亮,里面仿若落满了闪耀的星辉。
与多年前两人相见时几乎一模一样。
然后那三流小道士毫不犹豫地冲他飞奔而来,而后就是一个用力到快把他憋到窒息的拥抱,咧开熟悉的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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