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人未到，声先至。
李柘抬头，连城璧、郭之奇联袂而来，一人一只手臂，将他派去福建传令的官员，扯了回来。
李柘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拍案几，“干什么？要干什么？两位王相，这是要插手军务了吗？”
连城璧、郭之奇进得门来，听到这一声拍桌声，连忙停下脚步行礼：“殿下，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那这是为何？”
李柘伸手一指那个传令官，“还不放开！”
连城璧松开了手，郭之奇却是不松：“老臣不敢插手军务，只是，这新建第十二镇之事，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难得两位王相联袂反对，说个缘由来！”
李柘还是很生气，若是军令都能被王相府阻拦驳回，那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郭之奇松开手，朝着室外招了招手，却是户部司的主官进了来，奉上了账目总册：
“殿下请看！”
连城璧则招来了海关司的主官，同样奉上了账目总册：“殿下，请细看！”
李柘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后的总数：“这不是还有100万两嘛？为何不能新建第十二镇？”
连城璧朗声说道：“殿下，江西之战，延续大半年之久，军饷、抚恤、军械、粮草、民夫耗费，等等等等，折合将近千万两白银。新建第十镇、第十一镇，安家银子、军饷、军械等话费，就超过了五十万两。”
“江西之战，平南军战损近2万人，光是抚恤，就花了百万两。除去缴获，如今在册只有一百万两了。十二月的军饷、俸禄等等还需发放，还要支应广西、云南、福建前线，实在是支撑不起新建一镇了。”
“除去江西之战，广西、云南、福建各处接战，耗费也不少。广东初现繁华、广西、福建两府才平复一年多，赋税、民生刚有起色，还需慎重才是啊。”
“殿下！”郭之奇紧接着说道，“敢问，殿下在福建扩军，是想明年继续开战吗？”
李柘眯了眯眼睛，冷声问道：“开战如何？不开战又如何？”
“殿下以为，江西需要多久才能平静、恢复民生？”
李柘略一思索：“两年！湖口附近，后年才能动兵！”
“那，殿下觉得，去年做的湖南攻略，为何今年并无动静，反倒是江西打了一场？”
“我不动、敌会动；树欲静，风不止。若不能料敌于先，战乱的，可就是广东了！江西如何、湖南又如何？平南军占了江西，不逼到非得扩军，诸位以为我愿意？”
连城璧连称不敢，可是还是梗着脖子：“若是明年如今年一般，两广、江西，非得崩溃了不可，平南军新政是为了百姓，若是一直如此耗费广东民力，殿下难道不慌吗？”
郭之奇同样说道：
“殿下，平南军征战两年，几乎无月不战，今年江西大战，更是耗空了府库。若是明年还要大战，请恕老臣无能！”
连城璧接着拜下：“请殿下收回成命！”
户部司、关税司主官也接连拜下，只是不说话。
李柘脸色不虞，他心里明白两人说的有理，但却不愿如此，被逼得收回成命。
正巧有个亲卫在门口晃来晃去，李柘抓起桌上的茶杯，一把砸了过去：“晃什么？晃什么？要么滚出去！要么滚进来！”
那亲卫不敢躲避，直直被茶杯砸破了头，慌忙跪了下去：“殿下，云南来使，十万火急，在院外等候！”
“那还不赶紧请进来，晃个什么？”
连城璧、郭之奇也见逼了急了，云南急报耽误不得，两人拜了一拜，带着户部司、关税司的主官，站在了一旁。
云南信使被请了进来，“殿下，云南吴三桂派军大举进攻，第七镇，和先后来投的咸阳侯祁三升、孟津伯魏勇之子魏君重、总兵王有功等，已经丢了蒙自、文山，退到了广南府固守。虽然一时无虞，但高统制说，殿下要第一时间知晓，故派我来报！”
李柘今日经受了第二次“震惊”，却不好说这信使咋咋呼呼，云南确实遇到了困难，但后背有第五镇、第六镇支撑着，第七镇加咸阳后等人有近2万人，要是较真儿，也谈不上十万火急。
李柘摆了摆手，对那个被砸的亲卫说道：“你下去裹伤，顺便带这位兄弟前去歇息！”
两人退了出去。李柘气笑了，拍着桌子，哈哈哈哈地笑，半晌才收住，对连城璧、郭之奇轻声说道：“这下好了？！我同意收回成命，不再新建第十二镇。”
“还有一事，敢问殿下，这提督一职，是临时设置，还是常设？属于野战序列，还是守备序列？”
连城璧追问了一句。
李柘笑了：“怎么，今日的左王相，关于军务的问题挺多呀？不怕僭越了？”
“涉及俸禄、官制，守备军归军帅府、王相府双向管理，负责地方平靖之事，提督若是守备序列，老臣认为，王相府该问。”
“这样啊，提督一职，归属守备序列，却是统制之上必须经历的一道关。我有意常设，不过暂时，先看看效果。”
李柘说完，反问了一句：“左王相，满意吗？”
连城璧连忙躬身：“老臣不敢，殿下恕罪！”
郭之奇同样作为。
李柘起身，走到廊下：“延平王一心想去台湾，福建之事，在敌不在我。若是延平王稳不住阵脚，到时候，广东可就难了。”
“你们反对新建第十二镇，从府库上来讲，我同意。只是福建在年初，也打了一场，第一镇功劳卓著，不能不封赏，以安定军心。你们说呢？”
连城璧、郭之奇已经逼殿下收回了新建镇的决定，也不能再来一次“强项令”，闻言连忙点头，“殿下说的是，是该升赏。”
“那，王三国依旧晋升福建提督，刘庆安、徐林、邵九良均升一级，晋升副统制，可否？”
“殿下一言而决，臣等遵命便是。”
“一言而决？哈哈哈哈哈，那你说说，若是延平王撤了福建，我该如何？等着挨揍吗？”
郭之奇、连城璧对视，“老臣有个法子，不知可否？”
李柘有些好奇：“什么法子？”
两人让了半天，连城璧先开了口：“殿下亲军，只剩下一协，加些骨干，当优先补充，满编待命。”
“听闻广州军事学堂在江西战后经过补充，已有一个标之多，加上马宝此前带来的八百人也可入亲军历练。如此，再补充一协人马即可，臣等必然勉力支持。”
李柘“嗯”了一声，看向郭之奇。
郭之奇笑了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像，轻声说道：
“殿下可还记得，延平王欲和殿下联姻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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