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蔓慢慢地进行着康复锻炼,做着康复师教给她的动作,也按照邹秋阳说的那样循序渐进地进行。
每一想到医院,想到邹秋阳,就会想起他脸型的轮廓,略长又方正,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踝泵、内外翻、抗阻训练……动作繁复枯燥。先开始的几天角度总是卡着下不去,才下到半空就因为传来的抽痛感本能地收回,好几天都是如此。但渐渐地,下角度突然变得很容易,直到最后下到全角,才总算有所成就感。
经常性的她也会偷懒,懒得不想动,偶尔也会去康复医学科寻求协助。在康复医学科时她才真正感受到被那些医学生像看猴子一样围观着她,而老医生就对着她讲解康复动作。
偶尔也会有不懂的问题询问邹秋阳,邹秋阳也会简洁明了地回答她,经常是“没事的,正常”这样的回答,久而久之她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仿佛术后所有表现对邹医生来说都是正常的。
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神似郭阳,总是让她流连,也总是让她怀念。
尽管无趣,却也期盼着他的回复。好像只要看到邹秋阳的回复,她才能感知他的温度。
陈希蔓恢复得很快,直至就算左脚穿那厚重的跟腱靴也能步行如风。术后换药那天,邹秋阳就说过有改善就不用去复查。
但她还是预约了下次复诊,尽管感觉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尽管她的需求只是正常行走。
转眼就要脱下跟腱靴学会自己走路,她还想再咨询一下是否可以自己行走,或者还要穿护踝,或者拄拐再渡过一段时间?
更重要的是,她想再见到邹秋阳。
她贪恋他身上的味道,她还想看到邹秋阳那出众的外表,还有她逐渐惯以为常的他的性格。
她舍不得。
真的舍不得。
她舍不得这一切,舍不得照顾她几个月之久的邹秋阳和L院。
然而这一切随着她的最后一次复查都会离去,永远地消逝在她的记忆长河中。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复查了。此次复查,会是她的涅磐重生,也会是她人生中的一段永存不朽的回忆。
可是,如果能再见到邹秋阳就好了。
转眼间,恢复期的六周如白驹般迅速度过。六周时间快到的时候陈希蔓就要不要私自脱下跟腱靴犹豫了半天。
最后还是选择脱下跟腱靴,换上护踝。没有咨询过邹秋阳。
厚重的“钢铁侠”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被姨妈扔到角落,成为永远的纪念品。刚一穿上轻薄但硬质的护踝她的脚踝就传来强烈的酸胀感。
但确实能正常行走了,而且也能达到快走的标准。
于是第二天陈希蔓有了个更大胆的想法。
就是脱掉护踝直接行走。
她脱掉护踝,慢慢用脚尖试探着地面,然后放上整个脚掌。
脚跟落地,然后脚尖,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附加拐弯。
试着两脚交替,循着回忆的隧道去感受以前正常行走的感觉。
尽管本体感觉还未回归导致行走不协调,尽管走得不快。但,也终究是能正常行走了。
这样的发现让陈希蔓兴奋不已。
她所以为的拄拐、穿护踝……全都不需要。
直接就能正常行走。
一边是即将重生的激动和兴奋感,另一边却是对可能再也见不到邹秋阳的强烈失落感。
但很快这种失落感就被喜悦感占了上风。
没有谁离不开谁,邹秋阳也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重生感和对未来的憧憬很快便洗刷掉负面情绪,整个人也活泼了起来。
最后的复查日来到,这次陈希蔓辗转两班地铁又转公交才到了L院。
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复诊了吧!
在邹秋阳打开诊室门一边脑补拄拐进诊室的小姑娘的时候,却见一个女孩飞速走进诊室。
他懵了半秒,下一秒却很是欣慰。
女孩不复他所见过的颓靡,取而代之的是鲜活的性格,就好像原本失去血色的病人突然又充满鲜红有生命力的血液,不停地循环着,加速着体内的新陈代谢。
她在他眼前,满脸红扑扑的,愁容不再,而是一脸兴奋地大声说:“我能正常走路了!就是有点不协调。”
陈希蔓以为邹秋阳会因为她只穿了鞋子而责怪她,但邹秋阳面露惊喜,掩饰不住的前所未有的满意与欣慰:“今天表现很好,我还以为你会拄拐过来复查呢!”
陈希蔓那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尔后又激动:“这次连护踝都没带。”
就好像拿了大奖向老师炫耀的学生,连脊背都挺得笔直。
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分享着她的喜悦。
她想让他看到她正常行走活跃的样子,而不是一瘸一拐没有活力的她,想以这样的形象存留在他的回忆中,铺满花海。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复查了吧?”她小心询问。
气氛突然凝固,升起不舍的情绪。
邹秋阳假装自然:“应该是。”
明明是好事,但真正从邹秋阳那里听到这句话时,陈希蔓的脸色骤然阴沉。
果然,他背对着她说:“最好再也不见。”
好像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一样,心中浮上一种异样的苦涩。
她也假装自然:“嗯,再也不见。”
最后,邹秋阳还教了单脚站立用以锻炼稳定性。直到最后,邹秋阳也负责到底。
离开诊室前,她恋恋不舍地看着邹秋阳毛绒绒的后脑勺,还有已经熟悉的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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