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医生!陈医生!陈封!!”那个女声又开始激荡在我的耳际,严厉中又不失关切。
是温文!
是温文的声音!
我打开眼,一片灰蒙蒙的,像是起了大雾,视野摸不到两米之外。
这里是哪儿?我又掉入了梦频吗?
我站了起来,身上所有的疼痛和疲累都消失了,四周万籁俱寂,一轮残月娇羞地藏匿在雾气之中,那感觉时远时近,仿佛我一动,她也在跟着动。
我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心中也在不断地推敲。
这是蒙恩所说的架空域吗?感觉不像;或是我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那身体为什么没有了之前梦境的负重感?
难道,我已经回到现世了?
我边走边想,不知走了多远,我终于穿过了那一片迷雾。
透过朦胧的月光,视线也开始清晰了,我发现路前方出现了个矮碑子,便蹲下看了一眼。
226国道……
226国道!?
我猛地直起身跳下公路,迅速往东北方向跑去,很快便穿过了一块橡胶林。
果然!
橡胶林后头正是一大片私人槟榔园,我继续跑着,约两分钟左右便看到了一排铁丝网。
网墙的跟前有条宽距一米五的排水沟,而外头是一座两层楼高的岩体。网上挂了个告示,用着大大的红漆刷着警告二字。
红漆的下头,还用马克笔写了两行黑字。
“下游水位过高,珍惜生命,不得翻越围墙!”
顾不得太多,我后撤几步开始蓄力,紧接着助跑往上一跃,两只手便紧紧抓住了铁网。
此时我已隐隐约约听到了流水的声音,翻过铁丝网,我在岩石后面发现了那条湍急的河流,它自上往下一泻千里,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态势。
我记得没错!
这里是南山河!
在我刚来南山市那年,曾经在这块水域玩过漂流,印象最清楚的便是铁丝网里头那一棵棵黄黄绿绿的槟榔树!!
我掏出手机,尝试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苏警官……”
“喂,您好……”电话那头苏墨接了腔,“请问哪位?”
“我是陈封。”我答道。
“陈封?”苏墨停顿了整整两秒,才扔出了一句话。
“不好意思,我没有印象,如果您有需求请拨打接警电……”
“我打错了,抱歉。”
我挂断了线,看着河对岸灯火通明的大都市,那熟悉但又陌生的感觉让我心生悲凉,我坐在地上,崩溃地朝着自己扇了一巴掌!
我没有回到现实!
也没有在模拟的梦境!
这到底是哪儿!?
我逐一拨了好几个电话,在确定诊所还在之后,便沿着河道走到上游,在主城高速路旁的加油站内打了辆车。
一路上看着窗景总是略感怪异,尤其在途径转盘路时,这感觉突然变得异常强烈!
“师傅,在这里停一下……”
付钱下车,我在人行道上看着眼前的城市,愈发茫然。
我走到一座大型连锁超市前的广场上,往来的市民依旧连绵不断,他们仍是那些熟悉的脸庞,可面前的建筑却是如此陌生。
四季蜂巢不见了!
看着超市广告位上的日期我反复确认,这的确是2021年。
车水马龙间仿佛拉长了虚影,独我自己被定格在了那里,两眼空洞,怅然若失。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在浏览器里搜索了“江氏制药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窗口一转,搜索栏的下方立马出现了一行小字,“您所搜索的内容不存在。”我翻了三页,都是与江氏集团类名相似的企业名称。
我仍不死心,接着拨打了蒙恩的电话。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环视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城市,虽然内核还在,但外观却已翻天覆地。
看着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我的脚突然有点不受控制,它们一步一步往车行道走去,炎炎烈日之下,身体竟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只要这里仍是梦境,那我坠落或者直接死亡,就能马上回到现实中的世界了。
但……
多次造梦让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疑惑,整个人也进入了逻辑思考的死结,而此刻另一个恐怖的想法忽然闯入了我的脑中!
如果这里不是简单的梦境,或者……
或者我经历了三十二年的人生一直都是梦境,而如今所处之地才是真正的现实,那……
一想到这,刚要迈出的步子立马停下了,来往的喇叭声也把我的理智往后拽了回来。
我焦虑地坐在街边的石墩上,再次陷入了迷惘。
如果这里真是现世,那我死了,就真的死了!
“陈医生?”也不知发呆了多久,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我回头一看,江浮!!
他惝恍迷离地看着我,似乎也被眼前的世界给吓着了。
“你……”他似乎积压了太多了困惑,嘴巴张得老大,却一直说不上来,“我……”
此刻想必他也和我一样,大脑全然空白,彼此也顾不上互称敬语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打量着他,身上已经换了T恤短裤,或是经过了长途跋涉,穿着拖鞋的脚面已经布满了灰尘。
“我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老房子前……”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接下来的事你可能都无法相信……”
“老房子好像是翻新了一遍,我们一家子人正坐在巷子口吃饭……”他娓娓相告,“大哥二哥正和父亲喝酒,姐姐怀中竟然还抱着一个孩子……”他眼中流露出的尽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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