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已顺势长鞭勾住龙吻,一个飞燕寻花的翻身回来,又是一连串长鞭左右应接不暇,毫无保留之意,鞭鞭下了狠手。
临稽早已回身等待骄阳,与她正面相对,在斜“十”型交织的鞭网中,临稽随鞭游走,趁鞭子起落回差之时,探入鞭阵内,十指并拢,直接迎面朝正中央的骄阳劈去。
骄阳大惊,鞭子是擅长远攻的兵器,一旦对方入鞭内,失去了鞭端的灵活,用鞭之人的正面反倒成了对手攻击的最薄弱的地方。她不禁连连后退,虽双臂掩面,但仍被掌锋震得五脏离位,一口鲜血喷出!
临稽收手,给出了骄阳喘息的机会。
骄阳却并不领情,当着众人的面已经颜面扫地,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比一刀毙命更让人屈辱!
她稳身,再次出鞭,扬起的鞭子卷起一地的瓦砾,像一扇荆棘密布的铜墙压势而去。院子中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遮天蔽月的瓦砾,是把身体射成了马蜂窝方能罢休呀!
临稽叹气,她好强,但还惜命!今日算是撞上了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了!
她撤下红袍,红衣皮夹,像才从修罗场走出来的战士!红袍在她手中旋转,越来越快,越快越狠,形成了一股龙卷风,密不透气。在旋风与铜墙交锋之时,红光电闪,火花布满夜空,整个花园如白昼一般明亮。
旋风搅碎瓦砾成灰,直逼墙后之人,划破长纱,只剩飞扬狂乱的长发。
而对面之人出手迅捷,杀气蒙心,狰狞血红的双眼无半分人类的情感波动,仿佛是一具骷髅,又如地狱的恶魔。
她挣臂长呼,黑云笼罩的天空银光破空,离魂剑如闪电般飞驰而出,她握剑劈开亲筑的“铜墙”,眼空洞无物的直穿鹅黄人影而去。
只需再一寸,对面如花的面容和身躯,将被撕裂成段。鲜血覆剑,人心覆灭,万人屈膝,忤逆者尽诛!
至此……耳边就清净了,魑魅魍魉尽罢休……
至此……
“至此,永世沦为地狱里的罗刹鬼,无休无止!”
那一霎那间,耳鸣如钟。临稽陡然收手,终究没了杀心!
在众人窒息愣神之际,她已经收剑纵身跃下屋脊,消失在重影叠障的楼塔之中。
宫人敬畏,纷纷屈膝下跪,恭送。
人群密集中,那抹高高独立的身影,却蹙眉冷视。她终究是未能领悟他在大殿的那番话,不是对骄阳,而是针对她!
树影斑驳。
从未觉得这院子冷清得可怕,现在才明白,人心的空旷容不下这满园的静谧。临稽一路走过,除了脚下树枝的断裂声,连风都不肯进来打断她的失落。
从决定下山的那刻,她已经背师离义。决定是对是错,她都只能孤注一掷的走下去。
可,仅凭半年的记忆,茫茫人海,何处去寻他?
他说过,他会回来。
他若是真想回来,为何连信物都不曾留过?他若真想回来,为何至离开那日便音讯全无?他若真想回来,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回来了。
无休止的等待便是无休止的煎熬。
所以,她选择下山。
她跌跌撞撞的倚在走廊的红漆柱子上,身子不由的滑下,低垂着脑袋曲膝半坐。
满园的月光,似霜打的地面。院门方向拉出的人影,纤细修长,却又朦胧如梦。
临稽低哑着声音疲惫不堪,“为何还未回去?”
不是问他,为何在此?而是问他,为何还未回去。他未动,月色下只有前所未有的温柔,“等你。”
临稽侧头,将黑与白勾勒的半脸全部隐匿至屋檐下的阴影。灰色里的身影放肆的孤独,也在拼命的隐藏。
隔着银白的院子,扶兰静立相望。
……
春怀杨花子规鸣,少年风华正得意。
花停池面泛涟漪,落花有意,却是流水无情。
纵然相思纵然寻,寻寻觅觅何处停。
缘起缘落难舒郁,人有心,却回忆仅存。
海清天阔,苍茫宇宙,唯有爱慕惹人愁。
菩提树下虔心求,一人向隅盼两人成偶。
……
独守,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唯君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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