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仿佛一发不可收拾了一般,一滴又一滴的眼泪顺着那蜿蜒在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滑过。
“对不起……对不起……”沈和秋手忙脚乱地抹眼泪,咬着嘴唇,一个劲地道歉。
他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易晟:“……”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盒,放在了沈和秋的身边。
“擦一擦,别哭了。”易晟拿小哭包没办法,又是哭又是道歉的,实在让人凶不起来,他语气不自觉地放轻,“真是怕了你了,我难道很凶吗?”
沈和秋捏着纸巾仓促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哭得都软成水:“……对不起。”
“不用道歉。”易晟见沈和秋慌里慌张地把自己的脸擦得湿漉漉的,无奈地抽了张纸,俯身过去,耐心地给他擦眼泪。
“你也不需要做这些事,”易晟说,“我只是想听你唱歌,仅此而已。”
“像今天这样的事,你应该只和自己想要的对象做,明白了吗?”
沈和秋点头,声音里还带着点细细的哭腔:“我、我明白了。”
他低垂着头,手指把纸巾揉成了一小团:“可是……我现在唱不出歌了。”
“嗯,我知道。”易晟低沉悦耳的嗓音像是会带动空气的震颤一般,让沈和秋觉得耳朵发痒。
沈和秋慢半拍地抬起头,看见易晟对他温和地笑了笑。
“所以在你能唱出来之前,晚上就来给我念念书吧。”
“今晚洗完澡,就来念。”
易晟揉揉沈和秋的头:“现在,先去吃饭。”
“你不饿,我也饿了。”
沈和秋一开始不明白易晟怎么知道他没有吃晚饭的。
直到易晟笑着点点菜盘:“一点没动,像是吃了?”
易晟抬起手,袖口微微滑落,露出腕骨分明的一截手腕,银色的表盘在灯光下反光。
“快九点了,怎么不自己先吃?”
沈和秋脸红着,呐呐道:“我想等您回来……”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以后不必等我,”易晟眼眸微抬,看见沈和秋微红的脸,很轻地哼笑一声,“吃饭吧。”
菜已经被重新热过一轮,是易晟亲自动的手。
沈和秋有些意外,易晟在厨房忙碌的时候,还偷偷地觑了对方几眼。
沈和秋饭量依旧很小,好在晚上刘婶煮的是粥,吃下去也更容易一些,但还是吃得不多。
“还是吃不下?”易晟扫了一眼,觉得沈和秋的饭量实在小得有些过头。
沈和秋不敢说是因为吃药,只小声说:“我吃得不多……”
“蛋糕呢?”易晟问。
沈和秋握着筷子,茫然:“嗯?”
“如果给你做蛋糕,会想吃吗?”
沈和秋睁大眼睛:“您、您会做蛋糕吗?”
易晟含笑道:“会啊。”
“要做给你吃吗?”
沈和秋惊讶了一小下,还是摇头:“我今天已经吃不下了……”
易晟遗憾道:“那改日再说。”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便到了十点多。
沈和秋在房间里洗完澡,穿上睡衣去了易晟的房间。
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
沈和秋依言推门。
易晟刚洗完澡,身上拢着睡袍,睡袍的腰带松垮地系在腰间,前襟宽松地敞开,露出线条硬朗的胸腹肌,腹股沟的人鱼线隐没在束着的腰带里。利落的短发沾着点水珠,滴落在脸颊上,顺着滑到下颌。
房间里满是厚重的荷尔蒙气息,沈和秋猛地垂下头,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
“怎么傻站在这儿?”
头顶传来男人调侃的声音,大概是刚洗完澡,他的声音里裹着点慵懒的沙哑意味,勾人耳朵。
沈和秋懵懵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瞳里清澈地倒映出易晟的身影。
太近了。
易晟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掌撑在他的脸侧,随着阴影覆压下来的是洗完澡后独有的蒸腾水汽,烫得沈和秋觉得脸热。
那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又要跑出来了,让他脸红心跳不知所措。
易晟语气散漫:“别走神。”
他把手里的书轻轻拍在沈和秋的头顶:“拿好书,过来给我念。”
沈和秋脸还微微红着,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呆愣愣地把头上的书拿下来抱在怀里,反应过来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易晟走到床边。
沈和秋在床边的软椅上坐下,这才翻开了书。
是本诗集。
易先生喜欢诗集吗?
沈和秋胡乱想到,心里紧张得不行。
最后一次在别人面前朗读,沈和秋记得应该是上高中的时候。
早读课老师总会让大家一起读那些需要背诵的诗词课文。
但那和单独读给某一个人听,是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易晟靠在床头,给了沈和秋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做心理建设。
卧室的暖光柔和明亮,易晟能清晰地瞧见沈和秋微微蹙起的眉,眼睫低垂的模样乖顺讨喜,因为刚沐浴完,脸上还带着柔润的红晕。
他的视线顺着沈和秋的脖颈往下落,看见严丝合缝地扣到最顶端的睡衣纽扣,但却还是有一点红痕从衣领出蔓延出来。
大概是他亲的。
易晟的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下,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沈和秋慌张地捏紧书页,没留意易晟的注视,慢慢吸了一口气,很生涩地开口:“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他念得磕磕绊绊,诗都被念得不像是诗,好在声音悦耳,倒也不让人觉得烦躁。
易晟还是第一次听沈和秋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字,这才发现他的咬字很柔软,似乎是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声音也的确是好听,怪不得唱歌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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