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佛前忏悔
香宓忽然发觉师傅的雪白的衣袍似乎有些血迹，白无瑕一向是最爱干净的，怎么可能让自己身上沾上血迹。
她惊愕而担心的问：“师傅受伤了？难道你这几日，又去与妖魔作战了？”
话说出口，才又后悔不跌，自己为何要担心仇人是否受伤。
“嗯，不过去收拾了几个小妖。”白无瑕风轻云淡的点点头。
“哦……想来也是，六界还有谁能伤得了师傅。”香宓信以为真，“那师傅把衣袍脱下来，我去洗了吧。”
白无瑕本想脱下来让战英去洗的，见香宓主动给他浣洗，心里也甜丝丝的，遂脱下衣袍给她：“好了，师傅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你且退下吧。”
香宓拿衣袍离开后，白无瑕脸上更加沉重起来。
自己身为三神合体的神尊，不可能遗忘什么，况且那是自己第一次上九重天雕琢的圣果金铃。
香宓既说见过他俩腰间佩戴过，那难道是自己送给香宓的定情之物？
白无瑕又开始打坐，在脑海搜索记忆，却半点记不起来，只有头痛欲裂。
想不起来，这几日做擎天柱石被雷电劈得皮开肉绽，又痛又累，便昏睡过去。
香宓去给师傅浣洗衣袍，才发觉那衣袍的血迹是在背部由内往外渗出来的。
要是别人的血，怎么可能是从里面渗出来的？
难白无瑕受伤了？
普天之下，谁能有那么大本事，伤得了战神，还是三神合体的神尊？
搓洗着衣袍，她的泪也不知为何，却情不自禁的滴落。
自己竟然心疼他伤了伤。
她气得把衣袍甩下，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把衣袍清洗干净。
想去看看白无瑕那厮到底是真的受伤，还是别人的血弄脏了他的衣袍，却见师傅正在酣睡。
白无瑕这一睡，足足睡了一日一夜，期间，凤宸还悄悄的到他寝殿来看他，背着香宓给玉兄长把脉疗伤。
因为玉兄长叮嘱不能让香宓知道他受了伤。
那日，香宓又给师傅宰鱼，愈发的感动罪孽深重。
想去佛前忏悔，方想起自己有日子没去珈蓝寺拜祭阿娘了。
而且也很久没去帮玉蝉子点灯了。
自己曾经答应过他，得空去帮他点灯的。
傍晚，香宓到了珈蓝寺。
玉蝉子依然在低头点灯，眼皮子抬起来看了一眼走进来的香宓，脸上并无表情，继续点灯。
香宓赶紧过去帮忙点灯，一边抱歉：
“玉蝉子，真不好意思，这阵子太多事了，之前被神尊罚我一个人料理食物，后来又成了神尊的弟子，要学仙术，竟忘记来帮你点灯了。”
玉蝉子不冷不热道：“姑娘做了神尊的徒弟，身份尊贵，自然就想不起来要帮我点灯了。”
那淡定从容的神韵，还真有些像白无瑕。
“什么身份尊贵，神尊的徒弟，福祸难料。”香宓叹气道。
她日前几乎被霓裳上仙杀死。
“福祸难料？”玉蝉子微微错愕，抬头看着她肃然道：“你可知千万年来，多少人削尖脑壳，想做神尊的徒弟？”
香宓微微一笑：“你个小屁孩，只知道做神尊的徒弟表面风光，实则树大招风，招人妒忌。”
“小……屁孩？”玉蝉子似乎气得说不出话。
“可不就是个小屁孩。”香宓看着他笑道，又好奇的问：“玉蝉子，你有多大了，来仙界很久了吗？”
玉蝉子未料香宓有此一问，淡淡道：“我也忘记了。”
香宓不由得蹙眉：一个聪明睿智之人，居然连自己多大来多久都忘记了？
许是他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玉蝉子点完灯，飘身坐上佛前莲台，阖上眼，手拈佛珠打坐。
小小人儿，老气横秋，看上去倒像一尊宝相庄严的菩萨。
香宓径自去给阿娘上香磕头，还跟阿娘简单说一下姥姥也在仙界，并且过得很好，让阿娘不必牵挂姥姥。
玉蝉子听着香宓对阿娘的倾诉，似乎重重叹口气，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睁开眼睛看一眼香宓，那眼神也显得柔和些了。
珈蓝寺佛光普照，阎浮檀，紫摩金。
珞珈菩萨，头戴玉冠，身缠云裳妙衣，手结法界定印。
大日如来，头戴五佛冠，偶尔结发髻冠，全身璎珞珠宝装饰，显得华丽高贵。
香宓又走向佛祖前跪下忏悔，暗暗为自己的杀生造孽忏悔，为那些亡鱼默默超度。
“菩萨，请原谅我的罪孽吧。”香宓在心里道。
“你在为自己的罪孽忏悔？”莲台上的玉蝉子眼睛不睁，冷冷的问。
自己在心里暗暗忏悔，这玉蝉子竟然懂得心语？
香宓暗叹口气，默默伸出手，看着自己仿佛还带着血腥的手道：“算是吧。”
玉蝉子微微阖上眼，长叹口气：“这世间上，果然是一物治一物。”
语气似乎带着感慨。
“一物治一物？”香宓抬眸去看玉蝉子，“你什么意思啊？”
玉蝉子依然阖着眼，空灵的声音又响起：
“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为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生又何尝生，死又何曾死？”
香宓默念着玉蝉子的话，这玉蝉子年纪轻轻，说的每句话，都好像充满玄机。
“你心中很纠结？”玉蝉子看着香宓问。
香宓看着面前宝相庄严的玉蝉子，小小的人儿却像佛祖那般高大。
“我心里恨一个人，恨不得要杀了他，每次想杀了他，却又想起他的好……念及他的好，又好心疼，好舍不得……”香宓痛苦难抑。
玉蝉子静静的看着她，半晌，空灵的声音响起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香宓又低喃。
“情爱于你于他，是双刃刀，是劫难，姑姑，仙界不适合你，还是及早离开，回头是岸吧。”玉蝉子老气横秋道。
“……你让我离开仙界？”香宓迷惘的问。
“离开仙界，与你于他，于六界苍生，皆大欢喜。”玉蝉子默默点头。
香宓心念电闪，方才自己如此纠结，怕是剔透玲珑的玉蝉子瞧出来她想杀的人是神尊。
他为了神尊安危，自然是劝自己离开了。
“我知道，他对苍生的重要，可他终究是我的大仇人，我永远也忘不了阿娘惨死在我面前。”
自己是真的该放过他，放弃报仇，离开吗？
玉蝉子道：“你是执意要报仇吗？”
“你并非我，又怎知我心里的苦。”她淡淡道，“若我与他，没有这些仇怨，那该有多好。”
玉蝉子见冥顽不灵，轻轻摇摇头，往身前一拈，便拈来一缕梵香，置于她的掌中：
“愿此梵香，助你除恶，助你向善。”
“除恶向善？”香宓把那一缕焚香，默默握紧。
自己本来不曾恶，是仇恨令她变成恶人，大开杀戒。
那些烛火，变成桃花源烧毁阿娘的红莲业火。
她真的能放下仇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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