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宏大。
进入郑婉晴的办公室,看见郑婉晴正坐在那张大班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手里的那几张打印纸。
“晴姐……”我叫了一声,郑婉晴才抬起了头来,揉着太阳穴,无力的说:“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二十三分,按照规定,我要扣你一千块。”
郑婉晴还真是铁板一块,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记得我迟到的事。
不过我没抗议,坐到郑婉晴对面,刚要说话,郑婉晴已经把手里的那几张纸递给了我。
“什么东西?”我接过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印满了数字。
郑婉晴继续揉着太阳穴,说:“这是这五年来富士银行所有给宏大的贷款,还有宏大还款的明细。”
我大致看了一遍,脸色也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这五年来,富士银行贷给宏大的贷款,折合成人民币十三亿。”郑婉晴苦笑着说,“而且这其中有二十亿是陈年旧账,如果你今天不讲这个事情,我还蒙在鼓里。如果富士银行强行收回货款,那么我们可是真的要破产了。”
“没那么严重吧。”我说,“再怎么说咱们宏大也是市值上百亿人民币的大公司,没理由就为了二十几亿货款就破产吧。”
郑婉晴瞪了我一眼,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也说是市值,那些东西都算不得数,宏大是规模不小,可是能真正的流动资金,比你我相像中的要少得多。”
这倒是句实话,这年头,哪家公司真正可以拿得出来的现金都不会很多,其公司的资产,大多是体现在股票价值或者房产和其它资产上。
“那应该也不要紧。”我转声说,“宏大现在已经上市了,资金来源,也经不需要完全依靠银行了。”
“你说得真是轻巧。”郑婉晴揉着太阳穴的力度越来越大,那偏头痛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我哪是说得轻巧,而是我不得不这样说。
宏大上市,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可以大大的融资,甚至可以完全摆脱富士银行的阴影。可是这也不过是我心中的美好幻想罢了。
先不说宏大刚刚上市,远远没有到达稳定的地步,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款,那么第二天,关于宏大的负面消息就会扑面而来,随之就是宏大股价的大泄,和无数投资人的疯狂抛售。
这就会形成一个恶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这样说来,无论宏大采取什么对策,到头来只有一个结果。
就是破产清算。
而这恰恰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这两年来,我已经将宏大当做了自己的家,没有哪一个人,希望自己的家四分五裂。
但现在我唯一可以做得,就是镇定。
敌人还没进攻,自己倒先乱了阵角,那就连最后一丝得胜的希望都没有了。
“那晴姐,你打算怎么做?”我说。
郑婉晴揉着太阳穴的力度越来越大,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
看来她的偏头痛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走到饮水机旁给郑婉晴倒了一杯水,抬眼一看,就看见她的药就放在饮水机上。
拿着药和水摆到郑婉晴的桌子上,说:“晴姐,你吃药吧,不然你一住院,宏大就更撑不下去了。”
郑婉晴摇头苦笑,打开药瓶倒出几粒药来,和着水喝了下去,才缓缓说:“许浩,我这个总经理,是不是太名不符其实了,宏大现在是内忧外患,我却只会逮逮这个迟到,抓抓那个早退,一遇到关键时刻,我的脑子就马上乱成了一团,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我笑笑说:“老总要是什么都会,那还不累死,我记得老爷子曾经讲过一句话,他说做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他不需要知道房子是怎么盖的,也不需要知道水泥和黄沙的比例是多少,一个合格的管理者,最大的责任,就是管理好第一个员工,协调好每一个员工之间的工作。更重要的,是要对公司的大局有清楚的认识和掌控。对于这些,你是很合格的。”
郑婉晴苦笑着说:“可是现在怎么办?如果富士银行追债,宏大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最坏的结果,就是宏大被强行清算。”
“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我笑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桥到船头自然直嘛,不用这么灰心。”
郑婉晴瞪了我一眼,说:“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着急也不能把钱都还上不是。”我伸了个懒腰说。
郑婉晴却没有再生气,她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身子向着我微微斜了过来。
“许浩,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我摇摇头说:“我又不是神仙,我能有什么办法。”
郑婉晴看着我一脸轻松的样子,皱着眉头说:“那我只能理解为你对公司前途漠不关心,许浩,我一定要炒你鱿鱼!”
“开个玩笑,用不着这么认真吧。”我顿时缩了缩脖子说。
“我就知道。”郑婉晴顿时喜笑颜开,说,“有什么办法,赶紧说来听听……”
“你真的想听?”我呵呵笑着说。
“废话,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郑婉晴微笑着说,“如果你的意见不错,你迟到的罚金我替你交。”
郑婉晴就是郑婉晴,到死也要把守住这铁一般的纪律。
我耸耸肩说:“免了吧,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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