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四川,秋高气爽。岷江两岸山高入云,山林间苍松翠柏,深绿欲滴。
浓浓的云雾,在山涧拂动着,偶尔有一阵风吹来,这飘在山间的云雾,宛若绵绵白纱一般,随风而舞。
云雾下面,岷江水滚滚向北流去。滚滚的江水拍打着两岸的山石,发出滔天的巨响声。此地,正是山高水深,水道曲折,惊险之极。滚滚的江水,宛若一条凶猛的巨龙一般,横跨在高山之间,带着千钧之力,滚滚而去朝着远方那长江汇聚而去。
在这湍急的江面中,一叶竹筏宛若一片柳叶一般,在这起伏的江水中,顺着江水,稳稳前进着。
竹筏上,一个身着短打的苗家小伙子,稳稳的站在竹筏上,满脸水渍的拄着竹篙,面色沉着的拍打着江水。稳稳的控制着竹筏的向前飘去。
好不容易过了这一段被人称为鬼门关的峡谷,映入眼前的,是一片开阔的江面。豁然开朗的江面两旁,群山静静的屹立在那里。
小小的竹筏在这平静的江面上,急速前进着。
苗家小伙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惊出的冷汗,心有余悸的松了一口气。将竹篙绑在竹筏上,转过头来,看着身后那稳当当的坐在竹筏中的那个青衫书生,心里不禁赞叹道:恩公,真是好心性。刚刚那么危险的境地,都丝毫不改色,果然不是普通人。
“恩公,我们已经到了成都府的地界了了!”苗家小伙子,指着前方那个小小的渡口,抬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水滴,对着书生灿烂一笑,朗声道。
书生点点头笑了笑,站起来,对着苗家小伙子,抱抱拳头道:“呵呵,多谢阿贵兄弟了!”
“哎,恩公您千万别着说,阿贵还没感谢您帮忙呢!”叫阿贵的苗家小伙,很真诚的摆摆手,大方的回答道。
阿贵是一个猎户,祖祖辈辈,都是以打猎为生。平日里,阿贵打上猎物后,总是会去泸州府跟汉人换一些米面布帛。补贴家用。有时候,如果猎物多的时候,还会换上一些银饰,拿回去给妹妹准备嫁妆。家里祖祖辈辈皆是如此,生活一直也过得去。
不过,这几年来,却因为官老爷跟苗家乡亲征了很多税。虽然自己跟父亲勤勤勉勉的打猎,但,这日子却是越过越差。为了给官老爷交税,家中几乎是倾家荡产。加上阿爸上次因为爬山,一不小心之下,从山坡上滚下来,摔断了腿。家中的负担是更重了。
这些天来,每每看到阿妈的叹息声,阿贵都心如刀绞,恨自己没有大本事,无法让家人过的更好。而且,为了补贴家用。就连妹妹都冒着危险,出去采摘一些草药,拿回来交给自己去换粮食。
而且,最近一年来,不知怎么了。收皮货的汉人,给的价钱越来越低。以前的时候,一张狐皮能换一袋米,现在,却仅仅能换一斗了。
这次,去了泸州,那汉人老板,竟然说最近皮货不好出手,想用半袋米换下自己费了很大力气才打到的那张白狐皮。
阿贵虽然气恼,但也没有办法,寨子里很多人都等着粮食下锅呢。正想着出手的时候,一个书生却出言拦住了他。
这书生他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当时这书生,正背着手,在店里逛着。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想买一件狐裘的。
虽然阿贵当时也想问问书生买不买,要买的话,两斗就卖给他。但是想起汉家人对苗家人的态度,他还是觉得最好不要去问。
上次寨子里的阿坤,就是想跟一个汉家人搭话问路,却被那汉家人的跟班打断了一条腿。那帮人,最后随手扔给了阿坤一贯钱。阿坤心里虽然很难受,但那一贯钱却是他一年都挣不来的。
当时,阿坤拉着寨子里的其他兄弟们,不要让他们动手。趴在地上,流着泪,伸出手就那么一个一个的,将洒满了一地的铜钱捡了起来。
但是,回到寨子几个月后,阿坤却因为那伤口化脓,没有钱治病,最后也死了。一贯钱,一条命啊!
所以,阿贵看到那书生,穿着一身干净的长衫,而且又长的不像是个普通人的书生后。他心里虽然想问问,但是最后还是犹豫了。
当时,店老板催的急。很不耐烦的样子。阿贵心里一急,便要忍痛将这白狐皮出手。不过,就在这时,那书生却笑眯眯的走了过去,一把拦住了自己。
他从阿贵手里接过白狐皮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之色。在手里摩挲了一阵后,这书生竟然直接开价五两银子,要跟阿贵买这件白狐皮。
当时,阿贵简直傻了。
五两银子啊,那可是整整的五贯钱啊。
自己忙上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看着书生那温和的笑容,阿贵当时还不相信。以为这书生只是在逗他玩。不过,在看到书生当真从口袋里掏出了五两银子后,阿贵当即傻眼。
这,汉人竟然会花五两银子买自己的东西。
不过,就在这时,店老板却突然冲了过来,一把将白狐皮抢过去。恶狠狠的威胁书生,是不是来找事儿的。
而且,他还召唤出了一帮伙计,想要打那书生。
当时阿贵吓傻了,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心里害怕之极。
但是,这书生却仍然是那般淡淡的笑容,仿佛面前那七八个拿着木棒的人,根本不存在似地。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胖老板,然后,在店老板快要发狂的时候,这书生笑了笑,很随意的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块玉佩,然后在那老板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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